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淳安文化 | 新安文化杂谈

 编辑:本站编辑  来源:本站原创  时间:2019-03-18   浏览次数:

  接到文联办公室一个电话,让我有空去领一下稿费。说来惭愧,一年之中难得写篇文章,却得到了朋友们的许多鼓励,还有稿费可以领取。走出文联财务室,看到隔壁邵红卫主席办公室门开着,信步就走了进去。招呼过后邵主席起身泡茶,我端起茶杯刚想聊两句,见他有客人来访,便找个借口,说找楼下党史办老朱谈点事,告辞出来径直来到一楼,见朱华民主任办公室门虚掩着,心想真巧了,边敲门边轻推而进。老朱见了我也不寒暄,说来得正好,下星期二开一个新安文化研讨会,在浙旅名庭让我也参加,边说边递上一份参会人员名单。我接过一看,乖乖,光省外专家学者就有二十多人,其中博士生导师又有五六个,阵容够强大的。对老朱的活动能力不禁暗自钦服。

  我与老朱认识有些年头,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,我见了他从不冠以职务,而是直呼“老朱”, 老朱也毫不介意,脸上笑呵呵应着,坦直率性。对新安文化我们私下也曾有交流,虽然我对他所说“新安文化的中心就在淳安”的提法不敢苟同,但对他说的“我在这个位置上就要做一点事情,不想混日子。”却表示由衷赞赏。   

  去年开始,县里陆续召开过几次新安文化研讨会,我都没有参加,原因是自己对新安文化的定义始终没有理顺,参加这次研讨会,我也是诚惶诚恐,想从专家们的发言中开启一个思路,搭起一个框架。

  研讨内容丰富,门类众多,涵盖“新安宗族”、“新安学术”、“新安文学”、“新安商人”、“新安教育”、“新安建筑”、“新安民俗”、“新安书画”、“新安医药”等十余个课题。我总感觉还缺少一个内容,那就是“新安考古”或者“新安文物”。这恐怕与自己的职业有关吧。

  “新安文化”不是考古学意义上所说的文化概念,考古学所讲的文化,有其特定的含义,专门指考古发掘中观察到的属于同一时代,或是分布于相同地区,并且具有共同特征的一群遗存。例如在考古工作中,发现某几种特定类型的器物,经常在一定地区的某一类型的居住遗址或墓葬中共同出土,这样一群有着特定组合关系的遗存,即可以称之为“某某文化”。由于它们总是共同存在于同一文化层或是墓葬中,表明它们属于同一时代。一个文化不能由一种特征来划分,只有许多特征的总合,才能把一个文化和另一个文化区分开来。

  考古学文化,除了要解决时代和分期之外,还要研究它们的内容、特征、分布范围、起源、发展,以及同其他文化的联系等。而要对这一文化的内容有充分的了解,则至少应对该文化的一处典型遗址作全面、深入的研究,把握这一文化的主要内涵。考古学意义上的文化特征,要根据考古调查和发掘,来搞清它们的分布范围。这些范围同自然地理的区划并不完全一致。一种文化在发展过程中,各个阶段的分布范围也会有所不同,文化因素也不断发生变化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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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今天我们谈的“新安文化”,只是一般意义上的文化概念,因为缺乏考古发掘的实物支撑。尽管在1958年,千岛湖形成之前,新安江考古队抢救性发掘了几处遗址和墓葬,但由于时间紧迫,再加上当时的条件及专业人员不足,发掘报告至今没有整理公开,参与发掘的人员有的调离岗位,有的已经过世,不免留下许多遗憾。考古发掘不仅仅是挖掘宝贝,更重要的是寻找地层叠压关系,揭示文化层的不同面貌。缺乏对地域整体文化要素的把握,缺乏对上游古徽州地区,下游建德地区以及流域周边的文化比较,从中找出“此文化”区别于“彼文化”的典型特征,换句话说,就是新安文化区别于其他文化,比如良渚文化、马家浜文化、河姆渡文化、跨湖桥文化的典型特征和文化个性是什么?对此,我们依然缺乏足够的底气和证据。  

  提到下游建德,自然联想到乌龟洞,想到“建德人”那颗牙齿,距今5—10万年,开启了新安江流域人类发展的序幕。尽管我们不清楚“建德人”的生存状态,如何采摘野果,如何鱼猎捕食,没有生产工具,没有生活器皿,仅仅只是一颗智人牙齿,但却足以证明早期人类已选择在此傍水而居,繁衍生息,足以比肩中国任何一条流域的文明,它与黄河流域、长江流域、珠江流域等共同组成中华文明的宏伟篇章。

  再一个想法,就是觉得应该把“新安理学”单列,不要放到“新安学术”篇章里笼统叙述。新安理学是继孔孟的传统儒学之后,又一座思想的丰碑,它还融入了道家和佛家的成分,对理气、知行、格物致知、正心诚意等有一系列论述。

  新安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,祖籍徽州篁墩,因徽州的前称为新安郡,故这一学派以“新安”定名。朱熹虽是其父朱松在福建尤溪任上出生,算是尤溪人,但他书信往来和其他文字中往往喜欢题署“新安朱熹”的款,其实是对故乡徽洲的强烈认同,是眷念桑梓之情的真实流露。

  朱熹的“格物致知”理学思想是传统儒学基础上的一个发展,更具有思辨性、哲理性,弥补了以往儒家思想的理论缺陷,重新建构了儒家学术思想的理论体系,并借鉴佛道二教的传教谱系,创立了儒家学说的传道体系,吸纳佛教的禁欲思想,提出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的新的道德规范。他用“格物致知”理论,对《大学》、《中庸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四书作了一次系统性集注,使之成为儒学的“道统”,从而成为明、清两代的主流学派;康熙皇帝对朱熹更是推崇有加,亲自御批《资治通鉴纲目大全》,并与当朝的理学家一起探讨朱熹学说,下谕编纂《朱子大全》、《性理精义》等书。明清科举考试命题一般都从朱熹《四书章句集注》中来,他的理学统治中国思想界达数百年之久,其地位无人能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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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格物致知”是认识事物的方法,“正心诚意”则是门径。历史上凡是想成为圣人的人,“正心诚意”都是不二法门。明代王阳明是如此,清代的曾国藩更是如此。曾国藩从32岁开始便致力程朱理学,毕生服膺程朱理学,他给自己定下五箴:立志、居敬、主静、谨言、有恒。每天自修、自省、自律,没有一天懈怠。 

  曾国藩曾在日记中写道“我三十岁那年,便以做官发财为耻辱。因此我立下誓言,此生绝不靠做官发财,为后人敛集财富。神明作证,我绝不食言。”他说到做到,一辈子持守诺言,从未破例一次。在晚清这样一种官场上,他位极人臣,权倾朝野,却恰似一朵莲花,出淤泥而不染,达到“知”与“行”的高度统一。

  毛泽东评价他是“一个办事兼传教之人”,又叹说“愚于近人,独服曾文正”。还把曾国藩为训湘军作的《爱民歌》,移植到《三大纪律,八项注意》里,使解放军取得了无往不胜的战果。

  说到“知行”关系和新安教育,有一个人不得不提,那就是人民教育家陶行知。陶行知是徽州歙县人,在“知”和“行”的问题上曾困惑、迷惘过相当一阵子,求学期间推崇王阳明的“知行合一”说,信服“知先行后”,故取名“陶知行”。 到了四十三岁那年,他在《生活教育》上发表《行知行》一文,认为“行是知之始,知是行之成”,知之非艰,行之惟艰,对知行观发生了彻底转变,遂改名陶行知。终其一生践行着先行后知的知行观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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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教育上孔子提倡“有教无类”,陶行知倡导“平民教育”。 旧式教育提倡“人上人”教育,陶行知新式教育倡导“人中人”教育。陶行知还把《朱子语类》集注的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。”改为“大学之道,在明民德,在亲民,在止于人民之幸福”。借此推动生活教育,民主教育的进程。无怪乎郭沫若先生这样评价他,“两千年前的孔仲尼,两千年后的陶行知。”

  会上听了安徽中医药大学万教授的发言,对新安医学评价颇高,称之为“北华佗,南新安”。中医理论可以说是中国哲学思想的延伸,是“天人合一”观念的具体体现,人秉天地万物而生,人与自然是和谐相生的,天人感应。天地由阴阳组成,人亦如此:阴阳平衡,百病不侵;阴阳失衡,病魔伴生。整个中医史,拿“格物致知”观点看,就是“阴阳”二字,望闻问切是由表及里的方法,把这些表象综合起来看,就能够得出辩证诊疗手段。

  从“天人合一”观来看,窃以为二陆(陆九龄、陆九渊)和王阳明的学说,认识事物的方法更直接,他们的命题是“心即理”、“心外无物”、“宇宙即吾心,吾心即宇宙”。吾心既然是万物一分子,当然可以映照万物之理,“格”吾心即是“格”万物,吾心之理“格”通了,何愁万物之理不通呢?正如孔子所说“举一隅不以三隅反,则不复也。”是同样道理。

  新安江全长370余公里,流经淳安境内约80余公里,无疑是新安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;另外,从淳安历史沿革来说。

  东汉建安十三年(208年),孙权遣威武中郎将贺齐击山越,平黟、歙。分歙县东之叶乡置始新县,县治在新定里,即后之威坪镇(在今威坪镇南3.5公里水域区),同年析丹阳郡置新都郡于此,为郡治;分歙县南之武强乡置新定县,县治在安定里木连村溪北。此为淳安、遂安建县之始。属新都郡。次年,新都郡治迁入贺城。

  西晋太康元年(280年),晋灭吴。改新定县为遂安县;改新都郡为新安郡。始新县仍为郡治,遂安县属之。

  东晋、南朝因之。

  隋开皇九年(589年),废新安郡,改始新县为新安县,并遂安、寿昌县入新安县,属婺州。

  仁寿三年(603年),在新安故城置睦州,遂安从新安县分出。复立县,属睦州。

  可见在近四百年历史进程中,淳安确属新安文化的中心地。隋朝以后淳安与徽州开始分道扬镳,分属不同的行政区域,这个时间段竟长达一千四百余年。

  宋代以降,徽商开始活跃,明清达到顶峰,留下了“无徽不成商”,“ 无徽不成镇”之说,徽州商圈辐射到全国乃至东南亚。拥有巨资的徽商不仅仅重金设义学,办书院,他们还大兴土木,修祠堂、立牌坊,兴道观,建园林,形成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建筑流派,人称徽派建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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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徽派建筑,主要流行在古徽州及周边地区。尤以民居、祠堂和牌坊最为典型,被誉为“徽州古建三绝”。 在空间结构和利用上,造型丰富,讲究韵律美,以马头墙、小青瓦最有特色;在建筑雕刻艺术的综合运用上,融砖雕、木雕、石雕为一体的三雕艺术。

  淳安建筑与徽派建筑高度一致,原因有三:一是地理概念。淳安古时属于歙之东乡,且那时多走水路,淳安和歙县一衣带水,经济、社会、包括建筑工匠的兼容性很强。二是文化概念;主要是南宋迁都杭州后,正是徽州文化兴盛期,程朱理学等成为南宋大一统的文化概念。三是建筑融合;无论是淳安还是徽州,在当时都属于泛徽州地域的大徽州工匠体系内,建筑的平面布局、结构形制特征基本相同,只有细部会融入地域元素。   

  三雕艺术的基础是绘画,自古书画同源。书为心声,画为心声,同源还有另一层意思,那就是无论王羲之还是吴道子或是黄宾虹,他们的书或画如果从“格物致知”来看,其实就是一根线条。一幅行草书或者一幅人物画、山水画也好,归根到底都是一根线条组成的,这根线条的运用,如果达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,也就达到了化境。孔子说人生几个阶段:“三十而立,四十而不惑,五十而知天命,六十而耳顺,七十而从心所欲,不逾矩。” 正是这个道理。

  一个字是一根线条,一幅字也是一根线条,其间虽然跌宕起伏,变化万端,也都还是由这一根线条化出,这一根线条大而说之就是“道”。孔子说“吾道一以贯之”。老子说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天下万物”。表述不同,其理一也。朱熹也说“理就好似天上的月亮,映照到江海湖泊是千千万万个月亮,归根结底又统摄于天上那个月亮”。

  在座的专家学者对新安文化精研数载,均有专著,他们从各自研究领域提出了许多建设性意见,对我启发良多,会上我也提出了自己隐隐的担忧。丛书编纂是一项系统工程,不仅仅要求文体凡例上的一致,文辞风格的一致,字数篇幅的一致,更关键的是内容也应高度契合,紧紧围绕“新安文化”去推导演绎,梳理文化脉络,厘定历史传承,权衡文化元素的一致性,同时甄别这些文化的差异性。既然我们是第一次以流域的视角看新安文明,看新安文化,我们的视野理应更广阔,联系更紧密,范围更宽泛,心态更包容,文化更多元,上、中、下游,唇齿相依,兼容并存,融合发展。

  丛书分开看有十余本之多,各卷作者可以自由发挥,甚至天马行空,但各卷之间绝不能悖离主旨,互为矛盾,否则这个框架就构建不起来,这条红线就贯穿不下去。它与书画那根线条是一个道理,整体来看就应该是“一部书”,主旨不能游离“新安文化”的范畴。

  “新安文化”同根、同源、同宗、同流,随新安江水流淌奔腾了千万年,站在淳安人的视角看,恰是承上启下之势,它上接徽州,下经建德,流注富春江,汇入钱塘江,最终东归大海。我想淳安人在编纂“新安文化”丛书时,也应有大海一般的胸襟和视野,纵横激荡,俯瞰全域,如此方能上下吞吐,气象万象。

  供稿人:鲍艺敏

  责任编辑:朱娃

  编辑:秦阳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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